悄悄一更证明没坑。（又是）喻队没上线的一章。

第五个故事：荒野猎手与驯龙者

    剑客离开莱塔宁亚时，炼金术师送给他一小瓶金色的粉末。他亲自送剑客走出他的城堡，一直送到莱塔宁亚边境，剑客坐不惯飞行器，他们就一路步行。直到宽敞的大路被杂草丛生的小径取代，炼金术师便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“既然您决意游历诸国寻找您的朋友，可否请您帮我捎一份口信？”炼金术师从怀中掏出一只白底金边的信封，有些抱歉地补充，“我不能离开莱塔宁亚，这是给一位老友的回信，你或许没有见过他，但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。他是位了不起的学者，也是我见过最严谨认真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我要去哪里找他呢？”剑客问，好奇地轻轻抚摸信封纸面，这是上好的白桦皮揉叠成的，“可否告知我他的名字和去向？”

    “他是北大陆的圣职者，可我不知道他是否停伫一方，毕竟我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剑客说，将信封贴身收好。

    剑客不知道这样的寻找到底有没有尽头，比如现在夜幕逐渐落下，草木森森的影子包围着他，令他开始感到寒冷，炼金术师的金粉发出柔和的暖光，他就将小瓶子揣在怀里，爬上一株盘根错节的大树。夜色中，无尽的时间从脚下延展，却不知要去向何方。这就像一个念头，在脑海里生根发芽，像一个沉默无声的呼唤，在他们命运转折的路口萦绕不去。催促他，折磨他，安慰他，带给他失落和希望。

    他在树杈上睡了一夜，清晨就起程出发，炼金术师告诉他，在北大陆有位伟大的法师，洞悉过去与未来的奥秘，如果他的朋友途径那里，或许可以寻到踪迹。剑客就着第一缕阳光擦拭了他的佩剑，向北而行。

    在弗拉瑞山谷边缘，一条溪水清澈透亮，从山顶蜿蜒而下，横穿整片谷地。枯叶顺水流过，山脚下曾经繁花遍野，可惜剑客没有来对时节，如今这里杂草一茬茬覆盖了裸露的黑土，古老的树灵也不再有精灵栖息。

    剑客掬起一捧溪水解渴，忽然间，一道白光破空而来，竟是一柄小箭，堪堪擦过他耳边，落在溪水里，溅起一蓬水花。

    “……是什么人？”他起身大声质问，却没有得到回答。

    “我听见你放弓的声音啦！唉，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，并不想惹上麻烦，但如果有什么误会，还请你当面说清楚好吗？我的老师曾经说过，躲在一边放冷箭的人，一定……好吧，别管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还挺有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灌木丛后走出一个青年，栗色头发随意扎起，黑底子衬樱桃色的短衫，系了条兽皮腰带。他面容白净俊俏，却带着点戾气，也不顾剑客吃惊的目光，径自走到溪水边，弯下腰在水中摸索了一会儿，直起身来，手里握着一支非常精致的箭簇，琼鸟尾羽，精铁箭头，那双手一翻，就收进了手臂上的箭筒里。

    “这是十字弓。”剑客看着青年臂上的精巧装备，“你用这个瞄准我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瞄你，只是试一试能不能叉中水里的鱼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看了他半晌，剑客摇了摇头，“你也挺，有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青年随口哼了哼，退后半步打量着他。

    “你是哪个佣兵团派来的吗？”他朝剑客点了点，“我见过那些和你一样，穿戴铠甲和佩剑的人，他们总说是去刺杀山里的鬼物和野兽，还有人说是去找龙，可是从来没听说成功过，你是他们中的一个么。”

    剑客调整一下装备，准备继续赶路，对青年的提问并不感兴趣，只是敷衍地回答：“也不算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，只是提醒一句，如果我是你，不会往这个方向走的。”

    直到几个时辰后，剑客才后悔赌气没有听信青年的话，他已经有惊无险地躲开了第三个陷阱了，这次是伪装成草皮的捕兽坑，他在一脚踩空的瞬间强行倒向一边才没有跌落到坑里去。

    真该死，他恼火地想，一骨碌坐起身，头上传来一声笑。那个青年坐在树梢上低头看着剑客。

    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
    那时候有一个天赋优异的猎手，他擅长模仿鸟兽的鸣叫，眼力过人，手艺灵巧。他还自己改良了弓弩，缩小到可以固定在小臂上，他用随手捡来的石子就能击落藏在树冠中啾鸣的云雀。总之，没有更适合他的工作了。弗拉瑞的树精灵送给他一支祝福的箭头，为了感谢他从狼群口中救下了它们落单的同伴。

    猎手没有离开过山谷，他去过最远的就是北边的城镇，在那里用猎物换取上好的布料、盐和一些彩色的石头，他用它们装饰自己的家。直到有一天，一个佣兵团途径这里，他们在说：“山的那一侧住着一条魔龙啊！他吐出的火焰可以轻易烧毁半个镇子，必须除掉才好！屠龙的悬赏够咱们逍遥大半年啦！”

    这之中有一个用剑的勇士，他向猎手买一块狐皮护腕。

    “硌得破了皮。”他说，“对了，你相信这里有龙吗？”

    猎手回答：“我从来没有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没有，所以我就想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他流露出向往的神色：“那种强大、美丽，被神和魔鬼同时祝福的生物，遨游在天界和地上的使者，真想亲眼见一次，被烧成炭也值得了。”

    猎手大笑道：“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！”

    “行啊，你身手还不错，就做我的搭档吧。”

    “之后呢？后来怎样了？”剑客问。

    他们同行了一段路，青年走在前边开路，头也不回地说：“后来？嗯……也许他们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龙，但是猎手与剑士成了朋友……行了，轮到你讲个故事了，之前不是很能说的吗？”

    剑客不满地小声自语：“最精彩的部分都跳过去，这算什么好故事。要说龙的话，我还听说斗神曾经驯服过一条赤背龙呢。据说他和那条龙缠斗了三天三夜，却邪几乎折断，终于叫那条大家伙乖乖认了输，让他骑到背上——他倒是不承认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斗神，是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他在记忆里搜索，却只见到模糊的影子，回想不起对方的形貌。“是个狡猾的对手，也是个可靠的同伴，没有他，我们恐怕会输掉战争。”

    青年拢了拢有些散开的束发，目视前方，语调平静：“我在这里待了太久，恐怕你说的战争没有波及这片山谷。不过我很好奇，能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吗？”

    一株刺藤垂落下来，剑客随手将它拨开，跟上青年的脚步。

    “那天我们陷入了可怕的围困——不、不是失策，是遭到了精心谋划的伏击。那种东西竟有这样的智慧……半人半兽的怪物将我们逼退到悬崖边。是了，如果当时不是他及时赶来，我们的状况用危急万分来形容也不为过。”

    血色的夕阳下，无边无际的大地在蔓延，风从脚下疾疾掠过。在天边忽然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痕，逐渐扩大，被涂上一层耀眼的金边。那是一条极灿烂极可怖的巨龙，它张开双翼低低叹息了声，仿佛闷雷使大地震动。几乎瞬息间，它便飞掠到眼前，吐出青灰色的龙息，眨眼间扫遍那些因畏惧而不敢动弹的污劣生物。所过之处，赤焰漫起，在悬崖边围成一道火海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那些传说是真的，他真的是个驯龙者。我们看见他从龙背上下来，背对着落日与疾风，一瞬间几乎高贵凛然。他抚摸龙的脖颈和脸侧。我们从未见过一条龙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——如果我们能看懂龙的表情的话——然后那条龙就掉头离开了，我们所有人目送它在天际消失不见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人，我是说恐怕没有，见过成年的龙的模样。因为它们不属于我们的时空。当一条龙成年的那刻，它就拥有了一半的神格，或者魔性，这时候它必须离开我们的世界，到属于他们的领域去——这些是斗神说的，他却不肯解释更多，比如他如何使那条赤背龙依他的召唤前来。”

    “喔，就是这里，你沿着左边这条小路一直走，过一天一夜就能抵达最近的城镇，可以在那里歇脚，喝点热乎乎的麦芽酒。”青年愉快地说，“如果你急着赶路，还可以租到不算太好的小母马。”

    剑客认真道谢：“我该怎样感谢你才好，请说吧，只要是我力所能及，又不用奔波太远的，都可以听你吩咐。”

    青年想了想：“你画一条龙送给我吧，照你记忆中那样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没问题。”剑客拔出佩剑，削了一大片树皮，将树的汁液混合了金粉和泥土，用细枝条蘸着开始绘画。他先画了一对骨翅，然后描绘身躯和爪子，却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巨龙如同一团迷雾，看不清也抓不住。

    皱着眉头修改了半天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图递给青年：“真抱歉，我记不清它的样子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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